关于父亲的美文欣赏:一个抗美援朝老兵的一生

2020-06-04

  学习啦:平凡的父亲在伟大的历史背景下,也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一个抗美援朝老兵的一生》。

关于父亲的美文欣赏:一个抗美援朝老兵的一生

  父亲生于一个中等的小知识分子家庭。基于爷爷在那个年代是有文化有名望的人,所以对于父亲文化知识的培养是很在意的。父亲很小就上了私塾,对于爷爷规定得了五分就可以吃一个鸡蛋,父亲能经常吃到鸡蛋。解放后私塾取消,父亲上了一年公学,恰好遇上抗美援朝征兵,不到十四岁的父亲立即应征入伍了。

  我问过父亲,你那么小就当兵打仗,不害怕吗?父亲说:“那时刚解放不久,正扬眉吐气呢,美国打朝鲜紧接着又要打中国,那怎么行!”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蕴含着怎样的一种爱国情怀呀!父亲一生中最骄傲的日子就是这八年的当兵生涯。那时当兵是不固定一处的,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然而却没有到朝鲜。父亲说部队刚到鸭绿江边上,就传来胜利的消息,可喜可贺却有一点点遗憾,没有过去。父亲是高炮兵,通过高射炮上探测镜探测敌机,并计算打击位置的。父亲说这工作是要有点文化的人才能干的。在那个年代当兵的大部分都目不识丁,父亲每周要给几百个战友上一次文化课,父亲从普通士兵到班长到代理排长干得不亦乐乎。然而抗美援朝胜利,马上裁军。父亲说那时没有毕业证,自己说是什么毕业就是什么毕业,小学毕业就可以留下提干,不少比父亲文化知识少得多的人都留队提干了,而父亲是老实人,实实在在地说自己只读过几年私塾和一年公学,就复员回老家了。

  回到老家,爷爷早已去世,留下奶奶和一群叔叔姑姑。父亲不会干农活,只好在村子里当代课老师。不久遇上“粮食关”,食不裹腹的人们,总是找“机会”捞点在肚子里,然而父亲不屑于此,至到饥饿全身水肿昏倒在路边,被人认出是那个清高的退伍老兵,被乡民抬到县民政部门,民政部门给父亲批了一个条子,到县医院领了几支大号装的葡萄糖水。这几支葡萄糖水救了父亲的命。

  经过了“粮食关”劫难,当峨眉的一个国营煤矿到老家招工时,父亲毫不犹豫地去了,一点也不在乎煤矿工人是一个苦力活了。

  父亲的正直善良有文化很快在众多工人中显现出来。不久被借调到峨眉县(现为峨眉山市)公安局工作,然而父亲终归太过正直,不久又回矿下井挖煤。父亲有一个同事,患了肺结核病,因子女众多又不敢休病假,善良的父亲让同事上班时坐在一边,自己除了干自己的一份工作还帮他干他的一份。这份善良虽然解决了工友的困难,然而井下狭小的空间和长期的近距离接触,父亲很快患上了肺结核病。他没有想到因为他的善意,这个病终究会要了他的命。病情日益严重的父亲开始咳嗽咳血,母亲说,在怀我的时候是父亲病情最严重的时候,走路都困难。幸得母亲耐心细致的照顾,父亲日渐好起来。然而深知这病厉害的父亲,生怕这病传染给我们,不仅分开碗筷毛巾等日常用品,还天天年年坚持吃抗结核病药,正是当时医疗条件和医生水平的有限,没有一个人告诉他抗结核病的药不能长期吃,要伤肝,以致于父亲最终死于药物性肝硬化。当我后来在医院上班并在结核科呆了两年时,对每一个结核病人我总不忘耐心讲解用药的注意事项及我父亲的先例,以致有一个二次住院的病人听我讲时说,对,你父亲就患过这病,吃了多年的药……

  父亲患病后就调离井下到地面干一些较轻松的工作。当时矿长很了解父亲的为人和工作能力,多次调父亲到重要岗位,担任劳工科科长。对于一个以两三千工人为主的煤矿,劳工科长相当于一个副矿长,然而父亲都婉拒了。母亲并不知道,直到一次党员大会上,矿长点名批评父亲的清高,才传到母亲的耳朵里。母亲抱怨父亲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我们三姐妹考虑,当个劳工科科长,我们三姐妹的工作不是小事一桩吗?然而父亲对于母亲一再的抱怨总是笑而不答。至今清楚记得,父亲五十岁生日那天,坐在家里那把烂藤椅上拍着胸脯说:“五十岁了,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两袖清风!”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可以像父亲这样硬气地说话呢!

  父亲是一个文人,最不善言辞。一生以书为伴,工会图书馆的书被父亲借了一个遍,借书证换了一本又一本。自小耳闻目染养成了我也爱看书的习惯。经常记得一个画面,太阳好时我和父亲各坐大门一侧看书,母亲路过不方便就抱怨:“看你俩爷子都成书呆子了。”父亲总骄傲地笑:“好啊,我们是书香门第之家。”父亲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看书,每天三顿饭都是母亲做好了喊几遍才来吃,衣服也是母亲催几遍才换下来洗。经常看见母亲帮父亲脱衣服下来洗,父亲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配合母亲,眼睛却没有离开书。后来父亲眼花了,赶紧配了老花眼镜。记得有几天老花眼镜坏了,没有及时修好,父亲神情沮丧地对我说:“没有眼镜,我就像瞎子一样,生活没有意义了。”现在想起父亲的神情都是心痛。

  父亲一生虽然读书多,却一点不善言辞。每每出去办事,都得由只上到小学四年级的母亲教他如何说。回来父亲学给母亲听,母亲总嘲笑父亲:“教的山歌儿都不圆。”而每每矿里举行文化诗歌创作之类的比赛,父亲总是积极参与,总要拿点奖品回来。父亲退休后,因我还在上学,家里经济困难,父亲又返聘到矿里一个建筑工地担任守护工作。当时我们家正在修建住房,有人就去给建筑工地的领导说,父亲拿工地上东西去修自己家的房子。父亲听了也不辩解,用石灰水在工地的围墙上写下一段大字:“桃花红,李花白,矮桐子花闻不得。公是公,私是私,男子汉办事有分别。”(注,矮桐子花是四川的一种植物,开的花发出臭味。)领导看了父亲的字心里就明白了,未说半句。

  我工作后,对于一个学生娃娃刚步入社会,对于不少的阴暗面既吃惊又愤怒,回家告诉父亲。父亲先是一惊,后又是无比坚定地说:“党中央不知道这些基层现象,知道了肯定不会不抓不管的。”当时我在心里面嘲笑父的“痴”和“迂”。没有想到父亲还是有高瞻远嘱的,如果父亲活到今天,看到习近平做的一切,也会无比欣慰的。父亲对于我工作后迟迟不入党比迟迟不恋爱还着急,三催四催后终于下通碟:“你若不入党,我都没脸见马克思了!”年少不懂事的我还是在父亲去世后五年才入的党。再去拜祭父亲时赶紧告诉父亲:“爸,我真心入党了,您可以放心了。”

  还有一件憾事一直有点梗在心里,父亲对于我应征入伍是很自豪的,休假回家也希望我穿军装。然而年轻的我哪理解父亲的心意,只觉得休假着军装“瓜兮兮的”(傻样子),照相的时候免为其难才穿一下。现在我多想再穿军装给父亲看看,却没有机会了。

  一九九六年初父亲查出患药物性肝硬化,治疗好转。九七年初加重,本可以继续治疗,因父亲的医疗费是煤矿全额报销,当时煤矿单位正遇上经济不景气,有了第一批下岗工人,父亲坚决不再治疗,说不给国家添负担。一月份邓小平同志去世,父亲痛哭;九七年八月十二日父亲去世,享年仅六十三。父亲去世之前说:“我看到了香港回归,而邓小平没有。”父亲是无神论者,他说人死了一了百了,他死了火化了用来埋在一窝南瓜秧下面还能发挥点作用。然而我们子女这一点是违背了父亲遗愿的。

  别人都说我长得像父亲,姐姐和妹妹说我性格也像父亲。我一点儿也不否认,尤其是那份迂和处事不圆滑,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