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毕淑敏经典散文精选 散文集赏析

2018-09-13

  毕淑敏是现代著名女作家,想必很多人都看过她的作品,精彩而又难忘,你知道她的经典散文是怎么样子的吗? 今天小编在这分享一些毕淑敏经典散文精选给大家,欢迎大家阅读!

  毕淑敏经典散文精选篇一:《妈妈福尔摩斯》

  我正在家包皮馄饨,有人敲门。馄饨趴在盖帘上,遗失的草帽一般可爱。

  是儿子也也回来了。他有门钥匙,但如果知道我在家,总爱敲门,等我去开。小小年纪就愿意享受家中有人开门的温 暖。

  他今年13岁,在一所重点中学读初一。很乖。为了这乖,我今天特意抽出时间,给他包皮馄饨。

  打开走廊门,我看到一张肿胀、淤血、肮脏的脸。只有从紫色眼眶包皮绕的澄清双眸,才能认出依然是也也。

  “和人打架了?骑车掉沟里了?撞墙上了?”我忙不迭地问,一百种可怕的理由在头脑中冒泡。

  “我被人……打了……”也也的眼泪像透明的小棍,直直地戳下去。

  “被什么人?因为什么?”我急切地晃他的肩,像晃一扇单薄的柴门。

  也也能提供的线索极为简单。早上,他和维娅一同上学。维娅妞是我们同楼的一个女孩,与也也同校,他们每天都一起走。到丁字路口,突然从路旁窜出两个高大的男孩,一个脸上有疤的一把拽住了也也的车,彬彬有理地问:“你就是也也?”待得到确切答复后,疤孩子脸上的疤突然扭动起来:“半个月了,我们等的就是你!你做的坏事也太多了,看拳!”

  “然后呢?”我看着也也因为肿胀而变形的脸,仿佛面对一个陌生的孩子,心像湿毛巾一样被拧紧,只不过淌下的不是水而是血。

  “后来我想是上学还是回家。想起您说过,课是一天也不能缺的,就上学去了。”

  “到了学校,校医说没有什么药可治,只有等皮下面的血慢慢吸收。妈妈,您不要难过,当时疼,现在已经不疼了。真的,一点都不疼。”他摇了摇小手,而不是摇头。我这才看见他肮脏的小手上,有一块偌大的青紫。男孩子没有镜子,不知道脸比手的伤要严重得多。

  我真想发出一声母狼似的哀嚎。该死的疤孩子!

  “打你的时候,维娅在干什么?”我要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

  “她在拉打我的另一个男孩。”

  “你真的不认识疤孩子们?你有没有得罪过他们?比如借他们的钱,或者弄坏了他们的东西?”我觉得此事蹊跷,常理不通。也许也也隐瞒了什么,那将比他身上的青紫更令人可怕。

  “没有的!妈妈!”儿子赤诚地看着我,倒让我觉得自己卑微。

  我要也也去洗脸,自己镇静下来思忖。

  切好的馄饨皮,一个个砚整的梯形,在陽光和风的拂照下,渐渐干燥皲裂,生出龟板一样莫测的裂纹。

  我敏锐地觉察到也也面临一个陰谋。不认识而蓄意殴打,伏击半月,今日终于得逞。这其后必有一个陰谋的主谋潜心策划。

  他是谁?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

  我说:“再想想,疤孩子还对你说过什么话?他打你,总要有个缘由,或要你接受一个什么教训。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入缘无故的恨。这是毛主席说的。”

  每逢我遇到一筹莫展的难题时,少年时背诵过的语录,就会像浮雕般的凸印在脑海中,而且非常自然。

  也也便努力去想,仿佛在解一道数学奥林匹克题。终于,他说:“他要我从这条路上走。””

  “哪条路?”我追问这唯一线索。

  “丁字路。”也也毫不迟疑地回答。他的记忆像冬眠的蛇苏醒过来。

  我骇怪。只听过不许从某某路走才把人打个鼻青脸肿,怎么还有非得从某某路走的威吓?

  整个的不合逻辑!

  作为一个普通女人,我所有的破案推理知识,都是幼时从福尔摩斯那儿学来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发现一个致命的缺陷:所有的材料都来自也也。这只是一面之辞。

  “我到维娅家去。你在家里好好写作业。头虽然被打了,作业还是要得5分。”

  走出门才想起孩子还没有吃饭。

  维娅的母亲很漂亮,有着少女一样的身材。“是您。稀客。快请坐。”

  她对我很热情。“维娅在学校排节目还没有回来。”母亲抱歉地说。奇怪,她怎么知道我是来找维娅而不是找她?也许高层建筑里的人们素无联络。只有孩子是共同的公约数。

  我约略将也也挨打的事说了,美丽的女人不安起来:“哟,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美丽的女人,精神都脆弱。要是她的维娅被打成也也那样,真不知这女人会怎样忧伤!

  我说:“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她点点头。

  维娅回来了,黄昏的房间立即如同早晨。美丽的维娅妈妈黯然失色,仿佛一支花的标本。

  “阿姨问你早上也也挨打的事情,你如实讲。不要因为同也也是朋友,就偏袒他。”我对维娅很严肃地说。想到面目全非的也也,觉得女孩多么好!维娅的妈妈就不用当福尔摩斯,只并着腿坐在沙发上织毛衣。

  “早上我们走到丁字路口,突然从路旁窜出两个高大的男孩,一个脸上有疤的孩子拽住了也也的车,问你就是也也?也也点点头,疤孩子突然变了脸说……”

  维娅以女孩的柔弱,慢慢地回忆,慢慢地讲述。

  我抑制了许久的泪水,淌流而下。不仅仅因为维娅复述了也也挨打的过程,使那悲惨的场面又像慢镜头似地在眼前闪过……不仅仅因为这些,而是维姬的叙述同也也的叙述太一致了。我的也也真诚得像一面镜子,这事情又如此光怪陆离。我将如何向他解释,他今后将怎样看待这个世界?

  “为什么要打呢?”我要问清这个最根本的症结。

  “我拉住那个没疤的孩子,说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他说你们一定要走这条路。”

  又是这句话!“以后一定要走这条路!”这条路上究竟有什么?

  “你觉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知十几岁的女孩子回答不了这问题,我还是茫然地问这个当事人。

  “不知道:“

  我一无所获回到家。也也说:“我饿了。”

  “你饿了,我还饿呢!可这算怎么回事?走!跟我走,不把事情搞明白,我们不吃饭!”

  我扯着也也走在他上学的大路上。他的手心有微汗,我不知道这是因为热还是因为怕或者是饿。

  我无目的地四处探巡,仿佛想找到作案时的血迹。

  街上的人们步履匆匆。他们看到一个妈妈牵着一个男孩缓慢地在走。一定以为是饭后散步。北京人神气地把这称为溜弯儿。

  “这是周东的家。”也也耐不住这令人压抑的沉默,悄声说。

  周东我认识,一个潇洒的男孩,也也小学的同桌,现在还常到我家借书。

  “他今天早上是不是在路边?”我想也许会有出人意料的线索。

  “我和维娅上学的时候,经常看到周东。但今天不在。”也也回答得很清晰。

  又一线希望落空。但也也下面的话,引起了我的高度警觉:“周东问过我,维娅是不是不爱说话?我说不是呢,爱说又爱笑。周东说,那你们以后从这儿走,咱们一块聊聊。”

  我从这话里嗅出了某种陰谋的气息。也许是一颗母亲的心过于多疑?

  “咱们到周东家去一趟。”我说。

  “好。”也也挨了打,反倒像做了亏心事,回答怯怯的。

  周东不在家。他的妈妈,一个极瘦的女人在煎带鱼。带鱼宽得像一截镜子,不用放油也在煎锅里吱吱吵个不停。

  我把也也挨打的事约略说了一遍,并把也也伤痕最重的半个脸,推到她面前。这样做虽然使也也难堪,他是一个好面子的男孩,但我顾不上了。我要唤起这位母亲足够的同情心,帮我抓到凶手。

  “噢!好可怜!到医院看了吗?不论谁打的,总是要先医病。我家周东可不知道这件事。他每天早上出去锻炼身体,什么也不知道:“

  我并没有说她的儿子怎样,她就这样慌忙地往外择自己,像从一把韭菜里剔出一根苕帚苗。这使我不快,又不敢在面上显露。

  “周东怎么还不回来?”我心焦了。带鱼已煎得黄如苞米面饼,我无心吃饭,但对也也是个折磨。周东上的普通中学,绝不至于加课至此时的。

  “到拳击学校去了。就快回来了。”瘦女人大约也看出了我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转而衷心地希望儿子快归,语调反而比初见时热情。

  我的心又倏地一紧,缩成一团 不再松开。拳击学校!

  我总觉得孩子们打人的方式,最早应是从他们的父母那儿学来。父母再恼子女,因为他们的幼小,打的时候只用掌,而没有用拳对准婴儿的屈股的。待到孩子学会了用拳,必是有意无意钻研了打人的艺术。

  “为什么要上拳击学校呢?这么晚都吃不上饭,孩子该饿坏了。”我并非完全是为了搜集情报,将心比心,谁的孩子也是孩子。

  “听说拳校最优秀的学员可以到日本进行训练。孩子想出国,咱一个穷工人,又没有别的出路,全靠他自己奔了!这带鱼还是春节发的,若不是公家给,谁舍得买这样宽的带鱼吃!每天煎一段,专为小东补身体。”瘦女人将带鱼翻了一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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